去年12月初，紅襪和白襪達成了一筆大交易：渴求冠軍杯的前者為了換得白襪王牌Chris Sale，他們甘願大燒農場 — 該隊總裁Dave Dombroski不僅送走了四位年輕球員，其中還包括去年季中被《Baseball America》雜誌評選為全美百大新秀第一名的內野手Yoan Moncada、排第93名的右投手Michael Kopech。連包裹配菜都絲毫不敢含糊，給出了兩名雖然潛力沒那麼嚇人、但實力仍屬優質的Luis Alexander Basabe、Victor Diaz；前者去年在1A繳出了優秀的0.78OPS，雖然離大聯盟還很遠、但也比該層級球員的平均年齡小了兩歲半。 Diaz控球和變化球都還很粗糙，但有一顆接近100英哩的速球，以包裹的第四名球員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配菜。Basabe和他都不是百大或潛力極高的新秀，但也並非完全沒有期待空間。這個包裹顯然真的相當昂貴：為了取得Sale未來三年的控制權，紅襪不僅願意全額收下他那張38M的合約，送出的Moncada更是球探們見到會流口水、全國最頂級的新秀大物。長打、防守、速度皆有很高的天花板、還能防守中線，價值之高可想而之。Kopech雖然控球很抖、離完成品還有一段距離，但曾飆過105英哩的超快球速及不賴的變化球球威，就算先發當不成，也被看好能轉職為後援好手。
因此，很顯然Sale的價值並不低 — 所以紅襪才甘願付出如此驚人的代價，說服白襪放棄把他高價賣到其他球隊的念頭。本站作家#NYU42曾分析過此交易，他提到雖然紅襪這四位新秀和幫忙吃下的那38M薪水加總下來，價值相當高昂；但Sale未來三季的預期貢獻，也相當有可能值回這個票價。毫無疑問，以下這段是很多人都公認的事實：Sale是聯盟最強的投手之一、而且今年才28歲的他，交易價值相當高。然而，這邊仍然得說一個很難相信的事實：光從帳面數據來看，Sale很可能還是被低估了。 這並非說他的數據不好看 — 因為事實完全相反。過去五季，Sale累積的26.2WAR排同期間全大聯盟第四名、22.3%的「三振率減保送率」同樣高居前五；近三季更是年年突破5WAR。2012年後至今，累積了1014.2局的高工作量投球，三振了1132次、只保送了不到五分之一的222人；這段期間Sale的防禦率比聯盟平均低26%、FIP值低27%、xFIP值低25%，質量兼具的投球內容，是他過去五季年年能帶給白襪的貢獻。今年才將滿28歲、合約還有三年控制權的他，那38M薪水當然是微不足道，也是他能有巨大交易價值的原因。
但不管從哪項數據來看，Sale去年的成績都有顯著下滑的跡象：他25.7%的三振率創四年來新低，前兩個球季則都有破30%的水準；17%軟弱球製造率同樣是四年來最低，但31.7%的強勁球率卻是生涯最糟 — 這是他第一次單季突破30%大關。另外，每九局會被轟1.07發全壘打也是生涯新高 — 過去他沒任何一年的HR/9超過1；去年球季當打者對他揮棒，擊中球的比率為76.7%，同樣是四季以來最高。上面的數據一再顯示，Sale去年不僅三振、讓打者揮空的能力下滑，他還讓對手製造了更強勁的擊球。 其他數據也沒給Sale好過：本季3.43SIERA、84xFIP-、79FIP- 通通是生涯最糟，78ERA- 也是生涯次糟(最糟的是前年球季)。誠然，這樣的成績絕對仍算相當出色、能辦到的沒幾個人，但拿出了超大包裹的紅襪，期待的正是Sale能拿出最一流的宰制力；但很顯然他今年的帳面成績是明顯退化的。前年每九局能三振11.82人的Sale，這季衰退至僅有9.25人，這樣的跌幅也敲響了部分預測系統的警鐘 — 根據FanGraphs網站的Steamer電腦預測，他被推估今年能貢獻4.8WAR、雖然不惡但也絕非最頂級。
預測系統的邏輯不會太複雜，它主要的工作就是整合選手過去的數據、套入老化模型後得出未來的預測；而Sale的預測成績和2016年的數據並沒差太遠： Sale 2016年數據 v.s. 2017年Steamer預測數據 年份 K% BB% HR/9 ERA FIP xFIP 2016年 25.7% 5.0% 1.07 3.34 3.46 3.58 2017年預測 25.3% 5.3% 1.03 3.44 3.37 3.56 當然，預測系統並不只會看2016年的數據，而是把過去數年的表現一同納入衡量；然而，最接近現在的年份獲得之權重也會最高。而這就是最大的問題：用2016年的數據評估Sale未來的預期貢獻，相當有可能會失真；因為即便他去年還是繳出了超過5WAR的表現，但這個成績仍然可能低估Sale的貢獻。第一個原因：該隊捕手的接球能力 — 也就是近年被提及次數、廣度越來越高的「Framing」；在之前的文章中，我就提過去年白襪捕手的接好球能力不只糟、甚至還是聯盟最差的一隊。
雖然控球糟糕、時常投不到捕手設定目標的投手，被不會接球的捕手拖累程度比較大；但這不代表像Sale這類控球很棒的投手，就不會因捕手的接球能力好壞，而導致其投球成績、好球帶大小受到影響。而根據Baseball Prospectus網站的計算，去年白襪主戰捕手Dioner Navarro的接球比起聯盟平均，讓球隊多丟了16.8分、排114名捕手中最後一名；二號捕手Alex Avila也很慘，比平均讓球隊多丟6.8分、排名為第100名。無獨有偶，另外一位替補捕手Omar Narvaez的接球分數，也是低於聯盟平均…… 這也讓Sale去年的好球帶，比起前年球季明顯更小了些 — 我找出了他2015、2016年球季各進壘點被判好球機率的熱區圖，並做成GIF圖檔方便做比較(年份在圖表上方)。越紅的區塊代表裁判判好球的機率越高：
我們可以很明顯發現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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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ale去年的判好球熱區確實比較窄；再更仔細看，本季他除了好球帶上緣勉強多嘗到了一點甜頭，無論內外角、好球帶下緣的判好球率都比去年低很多。如果你覺得10×10的圖表效果不顯著，那也可以來瞧瞧5×5的GIF圖檔：
除了右打者外角高處，今年Sale其餘區塊的被判好球率都顯著下滑、造成整體好球帶大小明顯變窄。且白襪這群捕手不僅接球能力差，其他防守技巧亦然：不管擋暴投、阻止盜壘，Avila和Navarro的數據皆低於聯盟平均。相較之下，紅襪兩位主戰捕手Christian Vazquez、Sandy Leon的防守能力好上不少 — 根據BP網站的數據，前者去年的防守比聯盟平均替球隊多守下了6.1分、後者則是低於平均4.2分。Navarro去年的防守則比平均還要低18.1分(聯盟最後一名)、Avila同樣是低於聯盟平均7.5分。
這代表Sale去年的三振率下滑，也許根本不是太大問題 — 反過來說，他前年、去年完全沒差距的保送率，聽起來反而是一樁好消息。畢竟根據數據、圖表，都清楚的顯示Sale去年面臨的是一個更窄小的好球帶。另外，還記得前面提到過Sale本季被打出較多的強勁擊球嗎？雖然沒直接證據顯示，但更窄小的好球帶，確實有可能會逼迫他將更多的球塞進好球帶甜蜜點。而如果他這麼做，被狙擊的機率當然也會提高、能引誘的揮空量也會降低；根據以下GIF圖檔的顯示，我們確實能發現，Sale本季有更高比率的投球坐落於好球帶中央：
而根據Sale生涯的被純長打率熱區，右打者內角、紅中位置恰好是最不利於他的區域：
雖然根據BP網站的數據，我們的確能得知Sale這季因為捕手的接球，而讓他在好壞球判決上多丟了6.3分；但如果他能有更大的好球帶，不只有機會拿到更有利的好壞球判決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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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或許能因此減少為了搶好球數、而把球塞進好球帶中央挨打的機率。另一個帳面數據可能低估Sale的理由：他的續航力比聯盟絕大多數先發還出色，但這不會直接反映在投球數據上。在之前討論票選賽揚獎的文章中，我就曾寫過個人認為「先發投手的續航力」值得被納入投手的實力考量。以下是該篇文章的部分段落： 去年大聯盟僅有兩名投手場均先發超過7局，一位是國聯的超級強投Clayton Kershaw、另一位正是Sale。但前者本季因傷缺席不少比賽，本季僅先發21場；Sale不只合計吃下226.2局、還先發了32場。龐大的局數和工作量並沒壓垮Sale的貢獻，相反地根據數據顯示，本季他往往還能越戰越勇 — 去年Sale面對第一輪打者的對戰OPS為0.687、第二輪為0.646、第三輪更僅有0.629；且逐輪都有超過250打席以上的樣本數。更誇張的是，去年Sale進入第四輪後面對的68位打者，打擊三圍僅有0.246/0.288/0.317。
如上面所提，對一般投手而言進入越後面的輪次要維持投球效率就越困難，續航力不夠好的投手就相對需要更多後援投手幫助。但Sale極優異的續航力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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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僅能讓他在必要時幫忙節省牛棚體力；加入後援陣容更強的紅襪，也或許能不用再跟白襪時期一樣每次先發都投那麼久、讓他有機會發揮更巨大的威力。如果紅襪能進季後賽，此優勢將會更明顯 — Sale若能幫忙吃下夠多的局數，省下的牛棚戰力就能更肆無忌憚被擺在David Price、Rick Porcello等人先發的場次；這是帳面數據看不到、但屬於Sale的額外價值。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，雖然影響不大，但去年Sale退場後留給後援投手的11位跑者中，被送回了6分；比起聯盟平均，這等同讓他多丟2.5分。最後則是白襪過去幾年的悲劇防守能力 — 自從Sale於2012年全職先發，這段期間白襪團隊防守比聯盟平均還要差146分、僅優於水手、老虎和費城人。這代表不管我們是用防禦率、或FIP/xFIP等數據來評估Sale的價值，都可能會低估他的貢獻；原因本文都已交代過：白襪近年擺在投手身後的團隊防守品質不佳、去年表現糟糕的捕手群、Sale本身優於大多數投手的續航力，都是他實際表現可能優於帳面數據的理由。 針對上述幾點，Baseball Prospectus網站的投手WAR值，考慮的面向就較為多元、也很盡力的排除隊友因素(有時候這並不是一件好事，考慮因素多的模型優點為比較全面；但也同時比較容易納入雜訊、垃圾。然而對於Sale這種被隊友拖累甚多的投手，此版本的WAR較能幫他排除隊友影響、獨立衡量他的實力及貢獻)，因此我們也能拿來當作參考。根據FanGraphs的WAR值，過去五年的Sale逐季貢獻值分別為4.7、4.9、5.2、6.2和5.2WAR；但BP網站的計算模型卻顯示，他過去五季的逐年貢獻為5.8、7.3、5.5、6.6和 7.0WAR，高上好一大截。
根據#NYU42的那篇交易分析文，他提到Sale未來三季的預測WAR值為17.1 (他看的是另外一個預測系統ZIPS)；而根據#NYU42的推估計算，若Sale真的能繳出這樣的貢獻，他認為紅襪在這筆交易中付出的代價，能和Sale未來三季的價值打平。但根據FanGraphs網站的WAR，Sale過去四季年平均僅能貢獻5.5勝，對比ZIPS未來三季年均5.7WAR的預測，雖然不至於太誇張、但似乎有點太樂觀(這表示Sale完全不能有任何老化、衰退空間)。 然而若根據BP網站的WAR，Sale過去四季的年平均貢獻為6.5勝；從這個角度來看，預測他未來三年能繳出17～18WAR就合理的多、也更能佐證#NYU42在該篇文章說的「這筆交易對紅襪而言蠻等值」的言論。當然，紅襪給出的那包新秀到底有多高價值，是一個有點見仁見智、值得討論的議題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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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或許能當作下一篇文章的主題；不過，預測未來三季的Sale(如果健康的話)能夠年平均貢獻6WAR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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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底合不合理？ 打開FG版本的WAR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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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樣的預測顯然太樂觀：因為他過去五季有四年的WAR低於5.2；但BP的數字完全相反 — 不僅年年超過5.5WAR、還有三季大於6.5勝，且這都還沒考量他優於常人的續航力。擁有不同版本的觀點是好事、每一個模型也的確都有其缺陷，但在這個案例中，BP的數據是我認為比較能夠還Sale公道的一方。一口氣拿出Moncada、Kopech、Basabe、Diaz和38M現金，只求換得一位過去兩季防禦率3.37、帳面數字不算最亮麗的Sale，紅襪要的正是他那份隱藏在帳面數據之下、雖然已經很強但可能還是被低估的超強實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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